前陣子跟 R 聊到禱告,我提到我沒什麼動力禱告。他覺得奇怪,我說該講的都講了,現況也沒什麼變化,不知道要跟神說什麼。
幾天前,我讀了《人如何改變》裡關於「荊棘」的段落,讀完無感,而且憤怒。我問 R 讀的怎樣,他說他很感動。我揚起眉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,說怎麼會?他說他在讀的時候還有想到有一段就是我在經歷的,然後指給我看。我聽他說明完,還是無感,甚至憤怒…我說裡面講了一些讓我覺得很高大上的話,比如知道真正寶貴的永遠不會失去,就是神的話語、我們是神兒女的位份,或是要信靠神的大能和神的同在,覺得安慰。這些描述都讓我光聽就不舒服。
和 R 辯了一陣,我的眼淚就流出來,然後我才意識到我不對勁。
我一直懷念著之前在 N 社工作的前期,我喜歡我的工作、主管給我發揮的空間和自由,授權並給我資源,同事也因為同樣的環境都興奮不已。整個團隊一起創造了非常多的里程碑,我們在市場上逐漸打出名聲。我懷念那段時光,以致於後來當我重新開始找工作的時候,我的條件幾乎跟在 N 社的工作環境一模一樣。我想要做品牌、我想要做策略規劃的位置不要只專注在一小塊專業領域、我不想要做某些產業等等。這也是為什麼,之前在本土商工作越到後來我的憤怒大到不合理,因為那不是我所期待的,而這家公司 fails my expectation。
但其實是我一直死抓著 N 社不放,所以我希望用任何方法,找回我在 N 社的快樂過去。神沒有要滿足我這點。而我在期待沒獲得滿足的時候,感到越來越憤怒。
神沒有要滿足我的期待,但神用其他的方式,逐漸的在調整我的心態。
我是一個很自卑的人,儘管我學經歷、能力都好,但我並不這麼認為。因為一個從小到大都是吊車尾上第一志願的人,很清楚自己與同班同學的差距。而同班同學就是我世界的全部、我的標準,因此我,永遠都不夠。
透過在本土商的日子,神導正了我的標準和眼光。神讓我放下,用工作offer來證明自己能力的想法,因為神讓我看見自己的能力,看見祂所賜予我的能力。
那些過去我不敢放在自己身上的形容詞,慢慢的…我看見他們在自己身上……我開始往不卑不亢的路上前進。
神給了我兩三個月的時間,讓我的情緒能慢慢放出來…祂沒有急著要把我帶往下一步,祂不像我,我一直是焦躁的。
這兩三個月,我開始回歸「生活」。我打掃家裡、佈置家裡、發展興趣、跟 R 一起做菜、洗碗、看影集、聊天。曾經讓我們關係不那麼好的工作消失了以後,現在的溫度真的很好,或許是結婚以後最自然、輕鬆的一段時光…我不再像新婚時那樣憂慮 R 會不會有一天消失,也慢慢放下我要做到「標準妻子」的恐懼。
神很清楚,這一切都需要時間,祂不急著辯白,也不急著把我帶向下一步…就像煮湯,最需要的是時間一樣…
這幾個月,我常常對情緒是有些麻木的…我感覺不到我想說什麼、禱告的時候不知所云、當我跟 R 聊天的時候,感覺也隔著什麼。一直到這些發生之後,我才明白,我隔絕的是什麼,而那些都是下意識的,我甚至沒有知覺…
我會懷疑神的美善,也會懷疑祂是不是與我同在。如果祂在,為什麼我會這麼痛苦?為什麼我還是這麼痛苦?
然後時間過去,我在痛苦中逐漸走出了一條路來…我在痛苦中下了決定…有些事依序的發生,在我身上開始有了變化,但這些都非常緩慢。
這不是灰姑娘的故事,神仙教母用一根魔法棒點一下、灰姑娘轉一圈以後整個變了一個人。神的工作從來都不是這樣。
神的工作是在火場、在灰燼裡,燒得體無完膚,但手指仍在抽動,然後帶著全身的疼痛,花了半年、一年的時間,坐起來(還不是站)。
下一個半年一年,火場逐漸遠離,人忍耐身上的痛楚,開始行走。
再下一個半年一年,人可能到了一個村子;再半年一年,醫生開始上藥。
這,才是基督徒的常態。
而在火場、在灰燼裡,在放棄與不放棄中間;在痛苦行走時,繼續與停下的中間,那就是這個信仰存在的地方。信心與盼望的所在。
其實並不是因為看見了未來會有醫生上藥的一天因此繼續行走,大部分時候,是因為不知道還可以怎麼辦。
繼續停在火場只會被燒死,所以只能起身。神會看顧嗎?不曉得,大概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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